2013年11月7日,美国食品药品监管局(FDA)在其网站上发布消息,称FDA将进一步采取措施降低加工食品中的反式脂肪含量。随后,又发布食品中使用含反式脂肪酸(TFA)的部分氢化油脂不再是"通常被认为安全"(GRAS)的初次裁定通告(下称初次裁定),将部分氢化油脂移出GRAS名单。对于FDA的这一行动,我国部分网络媒体称之为"建议禁止加工食品使用反式脂肪"、"拟禁止食品中添加反式脂肪"等是不科学的表述,有可能造成误导,故在这里谈一些个人的看法。
一、初次裁定与"禁止使用工业来源的氢化油脂"是两回事
初次裁定的真正含义是:为了进一步降低加工食品中的反式脂肪酸含量,美国FDA拟将含TFA的部分氢化油脂移出GRAS名单,在2014年1月7日前正广泛的征询社会各界的意见。若此初次裁定最终通过的话,含TFA的部分氢化油脂在美国将作为食品添加剂进行管理,必须获得FDA的许可后方可使用,在获得FDA的许可之前,部分氢化油脂的买卖或将其作为成份直接或间接应用于食品均属违法。这段话包含以下几层意思:
1、初次裁定是否会最终通过,还是未知数,在近60天的意见征询期内,是否会出现变数不得而知,应该拭目以待,不应妄下结论。
2、即便FDA初次裁定最终生效,也绝非完全等于"禁止工业来源的反式脂肪酸",更多的是将含有反式脂肪酸的部分氢化油脂作为食品添加剂来管理,意味着它在食品中的应用(用量、使用范围等)将受到FDA相关准入许可的制约。FDA后续可能会出台部分氢化油脂的相关法规,比如部分氢化油脂中TFA的限量,以及在食品中的使用范围和最高用量等方面的法规。
3、从技术层面,近期"禁止部分氢化油脂在加工食品中的使用"也不太可能。因为(1)关于鉴定食品中反式脂肪酸来源的判定尚缺乏经济、有效的方法(尤其是当工业来源和天然来源的TFA同时存在,或TFA含量低,如小于0.5%时),这给裁定是否使用了含TFA的部分氢化油脂的及监管执法带来困难;(2)为满足食品工艺的需要,寻找合适部分氢化油脂的替代物要反复实验,需一定的时间。
二、美国反式脂肪酸摄入量过多是FDA"初次裁定"的客观基础
反式脂肪酸摄入能够增加患心血管疾病的这一科学论断以及美国反式脂肪酸令人堪忧的摄入状况,是美国出台强制标签标示、餐馆限售含反式脂肪酸的食品,以及公布含反式脂肪酸的氢化油脂非"GRAS"的客观基础。
美国1999-2002年评估结果表明,反式脂肪酸平均摄入量占总能量的2.5%(WHO推荐摄入量为小于总能量的1%)。虽然2012年评估结果显示下降至0.5%,但高消费量人群仍为1%,2012年评估结果与2010年相比没有显着下降。据美国CDC估算,消除加工食品中的反式脂肪酸,每年能够减少1-2万次心脏病发作,避免3000-7000人死亡。
因此,美国1999年强制在营养标签中标示反式脂肪的含量;2003年发布新的增补法规,强制要求在传统食品及膳食补充剂的营养标签中标示反式脂肪酸的含量,并最终于2006实施;2008年纽约市的餐饮行业禁售含反式脂肪酸的食品;2013年又公布关于含反式脂肪酸食品非"GRAS"的初次裁定。在这些措施背后,我们不难想象,美国TFA摄入所引起的健康问题肯定另当局担忧。
三、反式脂肪酸管理方面,不应生搬硬套美国的措施
据2011年评估结果,中国人通过膳食摄入的反式脂肪酸所提供的能量占膳食总能量的百分比仅为0.16%,北京、广州这样的大城市居民也仅为0.34%,远低于WHO建议的1%的限值,而各年龄组及其高端消费人群也均未超过此限值,表明我国反式脂肪酸的健康风险很低。从反式脂肪酸贡献率来看,加工来源贡献了71.2%,天然来源贡献了28.8%;50%反式脂肪酸来源于植物油,而饼干、糕点、面包三者贡献率之和不足10%,这与美国存在显着差异。
不基于本国国情,生搬硬套美国TFA管理方面的措施,是不切合当今中国的实际的。关于对我国的风险管理部门、业界、科学界和消费者提出了有针对性的建议,请参见《中国居民反式脂肪酸膳食摄入水平及其风险评估》报告。
作者简介:李建文,男,博士,副研究员,毕业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2009年开始从事食品安全相关工作,现供职于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风险评估二部,《中国居民反式脂肪酸摄入水平及其风险评估》项目执行负责人。曾参与《中国居民食盐加碘和居民碘营养状况的风险评估》、《我国主要食品中硼本底含量调查》、三项科技部重大专项以及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课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