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规模农产品生产经营主体的质量安全监管，各地都有着不少好经验、好做法，成效也十分显著。但对于量大面广的小散农户，由于其流动性强、生产不确定性大，所生产的农产品品类多，产地来源复杂，不少产品没有独立包装，很难监管到位，这是全国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方面存在的薄弱环节。
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是名副其实的“菜篮子”，目前，当地73％的农业用地已流转，然而剩下的27％，小散农户还有上万家。如何来监管这些主体？2019年，余杭开始在10个村试点“主体信息卡”，并且将小散农户纳入动态管理。从购买农资，到产品检测，再到上市交易，这张卡贯穿始终。办卡容易，可面对上万家散户，如何用好这张卡，这可不简单。
“一卡通”背后的大平台
刘国松在近郊种菜已有些年头，尽管面积才10亩，但夫妻俩踏实肯干，一年收成也颇为可观。眼下，正是本地菜心和小青菜的采收期。每天，刘国松都要带着样品前往崇贤街道的农产品检测室。
以前，刘国松得等上个把小时才能拿到检测结果。现在，凭着电子信息卡，刷卡、登记、送样，一分钟便可离开。检测结果会自动传至卡中，卡上有二维码，手机一扫便知。只有确认产品安全，老刘才会放心采收上市。
早上8点钟，马路遥准时出现在崇贤街道的农产品检测室。自从去年5月区里推出“电子信息卡”后，主动送检的农户队伍中，出现了不少新面孔。“一天能收到七八十批样品，基本上都是小规模主体送来的。”检测员告诉记者。
在余杭，像这样的农产品速测室有223个，其中镇街18个，基地检测室205个，所有农户可凭卡就近免费检测。以往农产品采收后发现检测不合格只能销毁，而现在农户通过自主检测或者委托检测合格后再采收，不仅让产品安全更有保障，还能减少资源浪费。
为农户办卡，不算一桩新鲜事，但功能这么全，却不多见。走进全区96家农资店的任何一家，传统的手写台账已被“抛弃”。如今，有人来买农资，一刷卡，所有信息实时上传，电子台账则记录在案。
“这张卡就相当于电子档案，经营规模、地址、检测记录、农资购买、销售、巡检信息等一览无余。比如农民去买农药，当品类、数量与其生产类型、规模不相符时，系统就会自动发出预警，便于及时排除隐患。”余杭区农业农村局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科科长周平说，对监管人员来说，同样便捷很多，能更有针对性的现场检查，大大提升效率。
这么多数据，如何集成？据了解，早在2016年，在首批国家农产品质量安全县创建中，余杭就融合农业系统内的各种信息化资源，推出了集监管网、监测网和追溯网“三网合一”的农产品质量监管平台。
“一张卡的背后，实际上是整个大平台、大数据的支撑，清晰地划分出各个环节、各个主体之间的责任界线，对小散农户也进行了有效监管，让余杭出产的农产品都是安全的。”余杭区农业农村局局长叶维军说。
解决了大户的痛点
小散农户数量多，一般来说，为了追求简便，很多都不愿意被约束。凭什么让他们乐意使用这张卡？在两个试点村，记者找到了答案。
47岁的马良浩种了32年莲藕，在崇贤街道三家村一带很有名望。2006年，他组建起湾里塘莲藕专业合作社，如今，种植面积2680亩，其中核心示范基地800多亩。最让马良浩引以为傲的是G20杭州峰会时，合作社成为唯一的莲藕荷叶保供基地。
马良浩坦言，自己悉心培育十多年，才有了“湾里塘”这块招牌，但一旦质量出问题，很可能一夜之间就轰然倒塌。因此，在订单农户的选择上，马良浩素来谨慎，尤其对小散农户的产品，更是格外小心。
自从去年区里推出“主体信息卡”后，马良浩与小散农户的合作变得频繁不少。“虽然我们内部有一整套品控模式，但有了这张卡，等于多道保险。很灵活，很方便，只要一扫，记录全有了，便于追溯，也便于管理。”马良浩说。
与马良浩一样，有着30多年“从业史”的喻健康直言，现在自己收购茭白，散户必须刷卡交易。老喻今年57岁，是余杭区瓶窑镇张堰村的村民，在茭白买卖上颇有一套。
张堰村总共种了500多亩茭白，散户就有100多户。“这张卡的最大好处在于，哪批茭白是哪家生产的，门儿清。以前虽然也做记录，但到了后头，往往又变成了一团浆糊。现在厘清后，品质有保障，我卖出去有底气，也更有竞争力。”喻健康说，再过20多天，茭白就能上市，他对行情很有信心。
在余杭区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孙金星看来，首批10个试点村，之所以很快就办理了2400多张“主体信息卡”，并且得到迅速运用，原因就在于破除了“大户带小户”中的痛点。
“大户的带动能力很强，但也怕质量出问题，砸了招牌。有了信息卡后，既方便管理，又能加强品控，对散户形成监督和约束。同时，对管理者来说，则可以把散户小户纳入监管范围，有效堵住监管盲点。”孙金星说。
呼唤更多市场认可
在余杭中山路上的农贸市场里，记者看到，一位市民购买了26元的蔬菜后，摊贩从机子中打出一张小票，上附二维码。手机一扫，产地、经销商、销售点等信息清晰可见。
信息卡的根本作用在于落实主体责任，而呈现形式则是合格证。现在在余杭，信息实现互联互通以后，摊贩只需用简易的设备，就能快速打印合格证。另外，余杭还探索将支付和追溯功能合二为一，市民扫码支付就能获得电子追溯信息。
虽然小散农户的产品流通复杂，在技术路径上，一码贯穿地头到餐桌，如今已可实现。周平坦言：“但目前很难推，原因在于消费者普遍对合格证缺乏认知。如果以后买菜时，人人都主动索取合格证，这种效应马上就会传导到前端各个环节。”
据了解，作为一项地方探索，余杭尽管有所突破，但仍面临着不少困阻。比如，将小散农户纳入监管范围，缺乏法律支撑；农业投入品实名购买，同样缺乏法律依据；合格证市场准入，目前仍存在断点；而农产品属于大流通，地区之间互认也不具统一标准等。
不过，在现行框架下，余杭正努力深化这项探索，除了今年将扩面至全区，还准备在内生机制上下功夫，进一步完善农产品质量安全大数据平台，构建地产农产品全覆盖、全流程监管服务体系，不断提升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
“一方面，我们会加大在消费者群体中，对合格证的宣传力度，争取得到更多认可。另一方面，让质量有保障的、可追溯的农产品，借助品牌化体现差异化价值。通过推行农产品合格证提升产品竞争力，各个环节就会有内生动力，这件事定能可持续地推进。”叶维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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